哪知何深并不着急,坐着缓缓问苏戚:“这么说来,我是被定罪了吗?”
如果事情尚未成定局,苏戚不可能亲自前来偷犯人。
“是,你已定罪。”黑暗之中,苏戚的声音很平静。“拔舌,枭首。五日后行刑。”
何深沉默片刻,又问:“程易水他们……不能接受吧?”
苏戚答:“告劾书如今满城皆知,民意无法撼动卞氏分毫。太学生联名申冤,已在皇宫外等了一天。”
“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。”何深想笑,胸腔迸发出一阵粘稠的咳嗽。他用手背擦掉嘴角溢出的血,口齿不清地说,“他们在做一件大事,一件好事。如果可以的话,我也想和他们站在一起。”
苏戚用摸来的钥匙开锁,一边安慰道:“以后总有机会。”
“不,没有了啊。”何深叹息,“我若逃亡,从此再也无法堂堂正正活着。改头换面,鬼鬼祟祟,不能承认自己是何深。”
苏戚手中动作停滞。
她听出了何深话里的意思:“你不走?”
“我不走。”何深坐在潮湿的地牢里,徐徐说道,“同袍尚且奋力一搏,我如何苟且逃命?”
苏戚不明白:“他们是为了救你。”
“他们不止为了救我。要救的,是天下苍生。我理应陪同到最后。”
苏戚简直无法理解文人的脑回路。
她来救人,被救的人说,自己宁愿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