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“专桌”写作,自我感觉不良好。首先是,那五合板受过潮,经暖气烘,有些“瓢”。其次,不能正坐,只能侧坐,双腿无垂处,也无法蜷,顺条笔直地贴着暖气,一双横置的筷子似的。写字的手倒还好说,稿纸在哪儿手就应当在哪儿——“星星跟着月亮走”。拿烟的手不免尴尬。烟灰缸放“桌”上,拿烟的手下意识地总悬空擎着——那只手它亲近的是烟灰缸。很类乎自我惩罚。故烟灰缸是放在床上的,拿烟的手掌根部撑着床,时不时将烟灰点在床上,或弄翻了烟灰缸。甚至烟头触床,床单遭殃,被烧出些洞洞……再其次,北影的锅炉坏了修,修了坏;暖气今天热,明天凉。热时热得我如同偎着火盆,凉时凉得我恰似拥着冰桶……十九号楼的北影公民曾因暖气问题上书《人民日报》。《人民日报》登是登了,登了也白登。
有天晚上八九点钟,一职工操起走廊里的传呼电话,挂通了行政副厂长家,说:“好几家的孩子们冻得直哭……”
我忍不住夺过电话吼:“你他妈的还能不能过问一下锅炉房?”
话筒里传来愠怒的声音反问:“你骂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