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我好像又坐在课桌旁。这是一个令人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,我周围响起嗡嗡嘤嘤的声音,仿佛那些学生是密密麻麻的绿头大苍蝇。我嘴里依然残留着微温的肥肉那黏糊糊的感觉(我们一两个小时前吃过饭),我的脑袋就像铅块那么沉。只要能睡上一觉,叫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。我坐在那里,注视着克里克尔先生,像小猫头鹰一样对他直眨眼。有那么一小会儿,我被睡魔征服,而克里克尔先生依然朦朦胧胧地浮现在我梦中,在算数本上画着线。不过,他的形象很快就清晰了,因为就在我打瞌睡的时候,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我身后,在我背上抽出一道红肿的伤痕,我登时就醒了。
现在,我似乎来到了运动场。虽然我看不见克里克尔先生,眼睛却不断搜寻着他。我知道,他就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吃饭,那扇窗户代表了他,于是我就看着那扇窗户。只要他在窗户附近一露脸,我马上就会换上一副哀求、驯服的表情。假如他透过玻璃窗往外看,即便是最大胆的学生(斯蒂尔福思除外)也会停止叫唤或呼喊,装出沉思的样子。一天,特拉德尔斯(世上最倒霉的学生)不小心把球踢到窗户上,打碎了玻璃。我惊恐万状地看见球砸碎窗户,感觉它迸到了克里克尔先生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脑袋上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仍然不寒而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