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主德光,入据大梁,已经匝月,乃召晋百官入议,开口问道:“我看中国风俗,与我国不同,我不便在此久留,当另择一人为主,尔等意下如何?”语才说毕,即听得一片喧声,或是歌功,或是颂德,结末是说的中外人心,都愿推戴皇帝。大家都是摇尾狗。辽主狞笑道:“尔等果是同情么?”语未已,又听了几十百个是字。辽主道:“众情一致,足见天意,我便在下月朔日,升殿颁敕便了。”大众才退。
到了二月朔日,天色微明,晋百官已奔入正殿,排班候着。但见四面乐悬,依然重设,两旁仪卫,特别一新。大众已忘故主,只眼巴巴的望着辽主临朝。好容易待至辰牌,才闻钟声震响,杂乐随鸣,里面拥出一位华夷大皇帝,戴通天冠,着绛纱袍,手执大珪,昂然登座。晋百官慌忙拜谒,舞拜三呼。极写丑态。朝贺礼毕,辽主颁正朔,下赦诏,当即退朝。
晋百官陆续散归,都道是富贵犹存,毫无怅触。独有一个为虎作伥的赵延寿,回居私第,很是怏怏。他本由辽主面许,允立为帝,见三十三回。此时忽然变幻,无从称尊,一场大希望,化作水中泡,哪得不郁闷异常,左思右想,才得一策,越日即进谒辽主,乞为皇太子。亏他想出。辽主勃然道:“你也太误了!天子儿方可做皇太子,别人怎得羼入!”延寿连磕数头,好似哑子吃黄连,说不出的苦衷。辽主徐说道:“我封你为燕王,莫非你还不足么?我当格外迁擢便了。”延寿又不好多嘴,只得称谢而出。辽主乃召入学士张励,令为赵延寿迁官。时方号恒州为辽中京,张励因奏拟延寿为中京留守,大丞相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,兼枢密使。辽主见了奏草,援笔涂去二语,单剩得中京留守兼枢密使八字,颁给延寿。延寿不敢有违,惟益怨辽主食言,越加愤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