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,”王中藩拍着他粗壮的肩膀说,“以后你就管我叫同志,叫王同志,同志就是大家伙志同道合去干一件事情,你懂吗?”
“懂——了。”他回答着。
傻大哥离开庙上的时候,他就把“同志”两个字运用上了,他普遍地给大家行了礼,然后说:“明天见,同志们。”
他因此就叫起同志来了,叫得很顺嘴的了。
天是完全黑下来了,钱老太太回到屋子里去休息,她静静地躺上北炕,默默地抽叶子烟。自从这位女客搬来之后,她的家中显然地起了一个变动,而今天这变动则已经到达了顶,她的女儿也加进去干了。对于女儿的剪发,她是十分同意的,对于女儿的同志同志的那一套,她还有些不十分明白,但女儿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,她也是一点不反对的。这新的变动像一个沉重的春雷,把她从蛰居中震醒了,也把她从忙乱中震昏了。
她慢慢地品评着烟味,慢慢地不停止地想着,想着。